托酒杯缓步走近,一身的肃然,我下意识起身时被武其给拉回到座位上。
慕容离深深瞧了我一眼,语气平淡道:“方才瞧武公子在此,特意上来敬诸位一杯。”说罢举起酒杯示意众人,而后仰首将酒喝下。
他今日所着锦衫为广袖窄腰,结实的手臂因抬手的动作露出半截,那手臂上有一道疤痕,瞧着似利刃所伤,瞧得我心头一惊,既然能落下如此深刻的痕迹,想必当时的情形定然是危急的。
武其面色依旧如常,起身回了慕容离一杯,两人对立站在我身旁,让我倍感压力。我垂首,欲将脸埋在饭碗当中。慕容离过会定然是要找碴的。
果不其然,不出片刻便听慕容离问:“不知这位是?”
武其顿了顿:“未过门的娘子。”
我一头自椅子上栽了下去。
慕容离沉默片刻道:“不知可否借你娘子一用。”
周围安静了,连托菜的小二都不自觉停下了步子,微微侧首注意着这边的动静,在座的众人饶是再迟钝,此时也终是察觉出事情有异,纷纷起身,有年长者忍不住开口:“你这是在跟咱们说笑吗?”
慕容离置若罔闻,眼中的不屑却愈发明显起来。他并未出声作答。
“不知公子要同她说些什么?”武其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,谦和有礼的朝慕容离发问。
慕容离将目光投向武其,正欲开口。
我生怕他说出什么离经叛道的话将事态朝严重的方向发展下去,是以接过话茬:“这位公子奴家见过,是位算命先生,大抵是要替奴家瞧瞧相。”
我见慕容离咬了咬牙,额角青筋暴露。
武其轻笑一声:“那娘子便去同这先生说上两句罢,记得早些回来。”
我站在原地并未挪步,只因突然瞧见楼下刘玉尚坐在原处抬眼瞧着我们。面色甚是难瞧,早已摆好了正室的架子。
一股无名火自心头涌起,我矮身坐了下去:“你莫说笑,奴家同先生可是无话可说。”
武其大抵未料到我如此举动,一时也无法圆场,还是慕容离兰心慧质,直接抓过我的手臂一路将我拖至门外,路过刘玉身旁时,我还特意侧头瞧了瞧,她眼神专注,直直盯着慕容离舍不得离开。委实揣测不透她既然如此爱慕慕容离,那当初又为何要离开。
我顺着她的视线又瞧了瞧慕容离,这厮感受到我的视线后却只是恶狠狠瞪了我一眼。
待行至巷尾处,脚步蓦然停下,因着方才行的疾,我身形向前冲去,他微一用力,而后将我身子板正,胸口起伏明显。
此处行人极少,气氛亦有些诡异,眼前人目眦欲裂让我脊背发凉。
“这些日你就同武其在一起?”他劈头便问,而后等着我回话,他呼吸十分沉重,酝酿着怒气。双眼通红难掩倦意。
我使力将他的手臂甩开:“皇上圣明,一会臣还要回去找武其,今日若不出什么差错,臣便同武其将这门亲事定下来,最晚不过明年初便将亲成了。”
“你敢!”他伸手指着我鼻尖,气急败坏道。
虽说我不是头一次瞧见他盛怒,但似现下这般盛怒到如此失态倒还是破天荒头一回。
我冷哼一声:“臣早已到了成亲的年纪,有何不敢?您贵为皇上也不可误人终身之事罢?”
“终身之事?”慕容离活似听到了极尽荒唐之事一般:“你回去瞧瞧你小腹上可还有守宫砂?你又何谈终身之事?”
“你!”我气极:“慕容离你不要太过分了!”我鲜少如此激动,上前使力推了慕容离一把,他身形不稳,一个趔趄,竟险些跌倒在地。他站定后抬眼瞧我,却无半丝怒意,半晌后反而笑了起来。
“黎玉,你到底要闹到何时?”
我尚在气头之上,只冷哼一声转身便走。
身后初始还较为安静,片刻后传来衣袂摩擦之音,身子倏然跌入一抹温暖之中。
慕容离双臂收紧教我无法动弹,随即便有温热呼吸贴在我耳旁:“你竟那么狠心一走便是几载,可有顾及过我的感受?”
我将他怀抱挣开:“慕容离你是不是疯了?”
他面上有无奈:“我是疯了,你走的时候我便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