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晕倒

   为什么疼爱她的妈妈会不要她？

    所有所有一切，加注在今天的桑心身上，像是隐忍的超过负荷，一下子垮掉，倾泻出来。

    心底的恨意迸发，一张张的脸孔在脑海里浮现。

    “你不过是爸爸的私生女，真以为自己是桑家的二小姐？”

    “你以为爸爸为什么会接你回来？不过是看你可怜，偶尔良心发现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啊，你以为你那妈妈有多爱你？爸爸可是给了她五百万作为赔偿呢。咯咯咯！”这些话，是桑心回到桑家时，桑叶第一晚对她说的话。

    那一幕，她直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，高昂着下巴，像是高贵的孔雀，看她就像是看地上的蝼蚁一般，蔑视，猖狂，还有那直戳心窝，绵长而又尖锐的笑。

    蓄着泪水的眼眶，浓烈的恨意闪现。

    恨，桑家的每个人，包括她自己。

    愤恨的盯着病房门口看，咬着牙，眼角还有一滴泪水在缓缓滑落。

    “砰砰砰！”敲门声响起，大脑里，蓦地闪现一个想法，这想法让她害怕却又让她疯狂，雀跃欲试。

    持续不断的敲门声传来，换回神思，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，“进来！”

    “心心，你吓死我了，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出什么事了呢。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，接着，桑心就听到林婉儿的声音。

    回身一看，真的是林婉儿，她身后，还站着垂着头的顾常庭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
    听她这么问，林婉儿就有意见了，“你还说，明明不舒服，怎么都不跟说？还把我当好朋友吗？这手上的伤，都发炎了，这么严重，你是打算瞒我到几时，啊？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，我是打算放学后，向你借钱来医院看看的，谁知道……”恶狠狠的瞪了顾常庭一眼，要不是他，她怎么会疼得晕倒？

    “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，昨天，你就应该先去我家，我帮你把伤口处理好了，再让你回去，你这个人，真是……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怎么说，那就别说。”心知林婉儿会来，恐怕是他通知的。

    看着外面的天色，也不知道是几点，“婉儿，现在几点了？”

    “下午两点！”林婉儿看了下手机，“你看看，就是因为你，我才翘课的，等你手臂好了，你得好好赔偿我。”

    “行啊，监督你做题目。”说话间，目光假装不经意间掠过站在门口的人。

    “啊？不要！”林婉儿大叫一声。

    “林小碗，这是医院！”

    猛然意识到，林婉儿忙捂住嘴巴，转身，发现还站在门口的顾常庭时，面色瞬间凝滞，“额……这个……你怎么还没走？”说完，又捂住了嘴巴。

    顾常庭看着正望过来两双眼睛，一双瞪大惊恐，而另一双，盈盈春水如波一般，眼眶红红，带着茫然与探究，似乎也十分赞同刚刚林婉儿说的话。

    走上前，把药剂放到桑心面前，“这里面有内服与外敷的药，具体使用说明已经放在里面，钱我交了两次的，如果可以，三天后，过来复查一次。”

    说完，转身出了病房门。

    桑心低头，怔怔的看着手里的药，正思考着，耳边，就又响起林婉儿的欢喜的尖叫声。

    抬眼看去，林婉儿双手捂着脸颊，一脸发春，陶醉的说道：“（⊙0⊙）！他刚刚那样好帅，好有男人魅力啊，我已经彻底沦陷了，心心！”说着，作势就要倒在床上。

    “你也不看看他多大年纪，恐怕都能当你爸了吧。”桑心推开林婉儿，毫不心虚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怎么可能？按我估计，肯定三十不到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不可能？现在有些男人，就仗着自己有张看不出年龄的脸，到处哄骗十七八岁的小姑娘，就你这样缺根弦儿的，就是他们专门下手的对象。”食指用力的在她额头上点了下。

    “真的吗？好可怕！”林婉儿缩在桑心怀里，完全没明白，眼前人跟自己不是同岁的吗？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打完点滴出来，已经是下午三点。

    知道桑心没吃中午饭，林婉儿决定自掏腰包，请她去“大餐”。

    …。

    麦当劳里，桑心看看面前的全家桶，又看看对面正啃鸡腿的林婉儿，“林小碗，你确定这是大餐？”

    口齿不清的连忙应道：“是，当然系了。”说着，另一只手又抓了一只鸡翅，还催促桑心，“心心，你快吃，凉了就不香了。”

    对于这种快餐食品，桑心是敬谢不敏，只抱着刚刚从外面买来的面包跟奶茶吃，“你喜欢吃，就多吃点吧。”林家的家教严，从来不允许林婉儿吃这类快餐食品，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……林婉儿有点胖，不宜吃快餐食品。

    桑心不好揭她伤疤，看她连续着消灭五块后，将全家桶拉到了另一边，“好了，我吃饱了，我们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哎……”眼巴巴的看着远离的全家桶，林婉儿瘪嘴，“心心，再让我吃点儿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行！”

    “那要不，我们打包回去？”

    “打包回去给白白吃吗？”白白是林婉儿家养的拉布拉多犬。

    林婉儿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傍晚六点，桑心才回到家。

    夏天，即便六点，天还是很亮。

    换鞋进门时，意外的看到下午离开的人。

    桑叶正拿着水果刀削苹果，这会儿正巧削下一小片想给顾常庭吃，就发现他正看着门口，目光扫到桑心，不屑的撇了眼，娇声道：“常庭，吃苹果！”

    那声音，跟平时完全不同，听得桑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。

    “真恶心！”看着手指上沾着的黑色东西，低低的说了句。

    桑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，想发脾气，却又碍于顾常庭在场，只得说：“常庭，这是我妹妹，脾气特别不好，平时要是见到了她，记得要绕道走。”

    顾常庭想着刚刚那指桑骂槐的小姑娘，眉微微一挑，看着桑叶递过来的苹果没接，“看来你挺了解妹妹的。”

    话语平淡，但听在桑叶耳里，却像是带着讽意，脸色顿时黑了几分。

    人既然已经回来，顾常庭也不想继续呆在这儿，拿着西装起身，“局里还有些事，我先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常庭……”想说出留下他的话，可见他神色淡淡，担心会惹他厌恶，只得又将话咽了回去，“那再见，路上开车的时候小心点，到家了，记得给我打个电话。”

    “嗯！”出门前，看了二楼一眼，空空荡荡的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桑心正好换了衣服，准备进卫生间洗头时，门，被敲的“咚咚”的响。

    心里猜到是谁，冷着脸开门，不意外的，对上的是桑叶怒不可遏的脸。

    她双手环着胸，高昂着下巴，“桑心，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？是说我恶心吗？”

    “是又怎样？”一手扶着门，嫌恶的看着她那副鼻孔翘上天的模样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气的伸出手指指着桑心，忽然又嗤笑起来，“说我恶心，你跟你那个妈才恶心呢，私生女，说出去才令人恶心厌恶呢。”

    双眼愤怒的要喷火，看着桑叶肆意的笑，压抑着想冲上去撕破她脸的冲动说：“谁才是私生女，谁心里清楚，你要知道，当年我妈更桑辛年订婚时，你已经四岁了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，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？”“砰”地将门关上，差点打到抬脚想上前的桑叶的鼻子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我们走着瞧！”

    门后的桑心听到，嘴角微勾，走着瞧就走着瞧！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啊！啊！”双手紧握，气冲冲的下楼，刚巧见到回来的兰蓉与桑民，“妈，这个家我是呆不下去了，今后有她没我，有我没她。”

    “大姐，你太小气了，都一大把年纪了，怎么还总为难二姐？”桑民不满她这么说。

    “桑民，你搞清楚，谁才是你亲姐。”

    桑民头一撇，“帮理不帮亲！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桑民是家里的宝贝，桑叶也不敢怎么滴他。

    “行了，别吵了，成天这么闹，迟早被你们弄得短命。”放下钥匙，看着气呼呼的桑叶，“你也是，就快要嫁人的人了，何必跟心心那么计较？更何况……”看着正凑过来的桑民，拍了下他的脑袋，“还不快上楼去做作业？”

    “哼！总是瞒着我说悄悄话。”不满的拎着书包上楼，在走到楼梯口时，转身看了兰蓉跟桑叶一眼，咕哝道：“成天这样，就知道说二姐的坏话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楼下，兰蓉拉着桑叶在沙发上坐下，扫了眼已经进入房间的桑民，压低声音劝慰道：“更何况，她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，等高考完，出了成绩，她就要去上大学了，到时哪里还碍得着你？”

    “那她如果在京城上大学呢？不还是一样住在家里吗？”

    “不会，她肯定不会，这么多年来，她都没喊过一声爸爸，可见她有多恨你爸，依她性格，她肯定会背着你爸爸，偷填外省的大学，所以，就这么几天，忍了就是了，何苦给自己找不自在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被兰蓉眼一瞪，不满的话咽了回去，“妈，你说爸为什么要接她回来啊？多了个仇人的滋味儿难道就更好受吗？”

    “这你不用知道，只专心等着做最漂亮的新娘就是。”摸着桑叶的脸，跟她年轻的时候很像，“一眨眼，我家叶叶就长成大美人儿了。”

    “妈！”被这么直白的夸赞，桑叶羞红了脸。

    “妈可没有胡说，是真真的大美人一个。”想到什么，“对了，我今天跟常庭的妈妈见面了，顾家那边的意向是直接结婚，不用订婚，让我回来问问你的意见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这么急？”订婚是每个女孩都有的幻想，桑叶也不例外。

    “急一点不好吗？像常庭那样的人，多少世家千金在盯着呢，你别看他现在只是个教育局局长，但依妈看，过不了多久，肯定还得升，你想想顾家在京城的势力有多大？他有事顾家老大的长子，怎么可能只坐到局长的位置？尽快结了婚，也省的夜长梦多。”

    “那爸的意思呢？”

    “你爸的公司现在正在大力扩张，自然希望你们俩能尽快结婚。”

    桑叶想着顾常庭修长挺拔的身影，点点头，“都听妈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好，这个星期咱们两家人见面，就直接商量婚事，到时妈说什么，你只要在一旁点头就行，还有，我打听到常庭的妈妈喜欢收集玉石，你这几天出去逛逛，挑最好的买，等下次见面时，送给她。”

    “好！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一晃四天过去，今天正好是星期天，明天星期一，后天星期二就要高考了。

    正好两天给学生休息调整的日子。

    桑心拿掉绷带，看着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。

    桑心没有去医院复查，不过看这伤口，是肯定会留疤的，有了这个疤痕，她才有借口去找他。

    端着杯菊花茶喝了口，面前的卷子，整个下午，还是停留在第一页。

    “二姐，爸有事找你，让你下去。”

    开门，看着正挠头的桑民，垂下眼睑，“我知道了！”关门，换了衣服下楼。

    桑心看着盛装打扮的两母女，淡漠的扫向桑辛年，“找我有什么事？”

    桑辛年看着她身上的牛仔t恤，“上楼换件裙子，今晚一家出去吃个饭。”

    桑叶之前已经被兰蓉安慰过，站在一旁，撇着嘴，没说什么。

    “心心，你要是不去就呆在家里，后天就高考了，在家好好复习也好。”兰蓉看出桑心脸上的不愿，“今天只是桑家跟顾家的简单见面，辛年，心心不去也可以。”

    顾家？那他也会去了？

    “不行，整天呆在家里，跟废人有什么区别？民民，拉你姐姐上楼换件衣服。”

    “遵命！”桑民很乐意这一工作，伸出手嬉笑道：“二姐，请吧！”

    “民民……”桑叶不满他这狗腿的模样，想开口说他，却被兰蓉一个眼神挡了回去。

    侧眼看着桑叶的咬牙切齿，桑心心里多了几分快意，点点头，“谢谢！”然后上楼。